好人一生平安

〈上下山之間〉

新工作滿一個月，經歷成熟後第一個中秋節，看暴風雨前的滿月
還有終於把導護輪值完，跟小朋友常規訓練訓話，伏桌開支票劃撥捐款
然後我才知道，這個職場的全貌是怎樣的
奔波於城市的高鐵和山間的教室間，同一個太陽照射，但陽光溫度總是差了一點
有時會想抱著棉被，然後再愰神一下，想想現在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要的
你知道，處於變動中的人們，總是特別善感

很少寫網誌，除了時間常被剝奪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不知道怎麼寫自己的近況
有時朋友打電話來，也只能還好還好的虛應著，然後聽著他們更積極衝刺的生活
比起大多數人的工作，我知道我算很好的了
但內心卻總是有那麼點遺憾，做為老師，卻沒有什麼時間看書
看似平穩的生活，卻總是有大大小小的瑣事要處理
跑不完的活動，開不完的會，填不完的回條…
最重要的事，沒有可以騎機車探險的地方，生活少了許多break

那天還在忙著處理賬款，擔心本位課程會來不及的事情時
接到了c的電話，她一向是個貼心善良的女孩
有什麼困難通常也是皺皺眉，再慢慢想著解決的辦法，沒有像我經常性的抱怨
可是那晚電話那頭的她，講著講著似乎快流起眼淚，語氣中有不甘的倔強
除了心疼，我也嗅到了極為熟悉的迷惘氣息
好像快被逼到了絕境，卻想不到解決的方法，只能任其自然
看著人家不斷進修念研究所念書，自己卻得實習當個米蟲
而在看似靜謐的校園還蘊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潮，重點是還得擔心自己的觀摩
還有學生老師間的大大小小瑣事，每天頭腦很滿，忙著的卻不一定是重要的事
想要精進教學，讓學生高興，卻很明白自己不是表演的材料
在那七分鐘裡，我伴著呼嘯而過的砂石車聲，告訴她一切會過去
很多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真的

沒有說出口的是，那天我其實也很累，班上一個個看起來可愛的野獸
在當天一早，就有小男生「挫賽」，拉得兩隻大腿面目全非，而我只能徒手清洗
事後雖然不斷洗手兼消毒，還是有種揮不去的噁心感
心裡想著該是最近常罵shit，shit的報應
而心裡最擔心的是前一晚連續開錯的九張支票，超怕被罵，有種多做多錯的悲哀
好不容易處理完大小事到中午準備午休，竟然又有一個小女生尿在褲子上
吃完飯後我又得準時到廁所為她更褲，原以為一切會結束
﹙幸好之前有很多捐到災區學校的衣物…﹚
想不到放學後，我急著拿文件給家長簽，先請他在校門口等
又看到前輩要跟我討論10月底學生表演的事，一時心急跑了起來
然後就卡到校門口前的欄杆跌了個狗吃屎，當下痛得快飆淚
但學生已經在一旁笑得快瘋了，只好強裝鎮定，若無其事的站起來
現在手掌和膝蓋都還隱隱作痛，帶著一大片烏青
但是我想我比以前成熟的是，晚上吃飯時，我用另一種方式陳述這一切
讓宿舍的老師笑到飆淚，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紅了眼眶
你知道，人生就是要過活過活，過了就活下來了，我也是一直這樣跟自己說

時序推到了週末，直到今天早上，我都還在寫午餐請購單，打著菜單
我才想到原來這個星期又吃了這麼多食物，而我都在記得吃完飯要量體溫的事
沒有好好品嚐食物，也沒有以前慣看春花秋月的心情
現在舉起相機，都是奉長官的命令，要拍下來賓，要拍下小朋友活動過程
一切很制式，讓人從中找不到一點美感
就像上課，以前覺得有很多很好玩的知識
好奇老師為什麼不用分享討論的方式教學，這樣生活多愉快
現在我自己也被進度趕著走，很多時間都在政令宣導下跑掉，不能多想了…

很緊湊，大概會變成生活的基調，雖然不想在離開辦公室和教室後還想著這些事
但恐怕這會變成常態，我想我該學著習慣
生活上不便、交通的阻隔讓人覺得每一次上山都要下定決心一次
每次回家都在想山上還缺什麼教具食物，沒帶齊就準備活受罪
一到了山上，有錢都沒處花，欠了什麼就只能忍耐
但畢竟是人，有自己適應環境的能力
至少一個月前的惶恐，現在消弱了一些，有些事情在慢慢步上軌道了
帶著我的行囊，希望平安順利的走向下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