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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chinatimes.com/indiacheng/archive/2008/03/26/262739.html
這篇是成英姝關於國片「流浪神.狗.人」的影評
裡面對很多台灣演員的演技給了很生動又中肯的評論
但我注意到的是,她對蘇慧倫和張翰的演技批評的部分
她給導演們寫的一段話很精典,我引用如下:

「現代人的憂鬱已經跟現代人的便秘一樣普及了,這不是你們個人了不起的發現好嗎?然後擺出一副不能共鳴的人就是不理解,台灣有半數以上的人口活得很痛苦…,我們不是「苦悶」這個專業的外行人,不會比你們不懂!」

寫的真是大快人心!

這讓我想起一件事。前幾天在分享讀書心得時,有幾位顯然對童書也情有獨鐘的母親,對我不想給小朋友看「黑暗面」的繪本,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我想大多數的家長都是一樣的心情,認為多給小孩看一些不同的東西,為他們建立社會並不完美,而是可能暗藏危機的認知,如此一來會幫助他們更容易成長,也不會輕易被拐騙!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直到有一次,妹妹看「五歲的心願」時不斷問我,為什麼弟弟最後會死掉?為什麼姊姊眼睛看不到?在電影結束的那一刻,哭得亂七八糟,我事先不知道結局,也只有陪著她一起流眼淚的分,後來媽媽才告訴我,給她看這部電影,是要讓她珍惜目前的生活,讓她知道不是每個小孩都可以像她這樣呼風喚雨,衣食無缺… 但我看到的,是她接下來一整個下午都皺著眉頭,心情不快,隔天卻又照常跟媽媽頂嘴,賴皮不寫作業,昨天的眼淚好像只存在當下,流完了就算了……
後來,我找來美人魚的故事念給她聽,在她的印象裡,美人魚就是「珍珠美人魚」裡的露亞、麗娜,可以暗戀帥氣的海斗,偷偷藏著自己的祕密,還可以適時變身打敗壞人,但安徒生裡的『美人魚』卻是被巫婆騙,被王子忽略,最後悲傷死去的結局。念到最後一頁,妹妹又皺起眉頭問我「為什麼?」,我說:「沒有為什麼呀,誰叫她是隻美人魚,本來就跟人類不一樣,所以不能跟人類王子在一起!」後來她耍賴說「這個美人魚是假的,我不喜歡……」從此有好一陣子拒絕看繪本,只喜歡看卡通…所以我對媽媽的想法深深地不以為然!

我想,我可以體會她的心情,網路上曾經有一陣子盛傳「龍貓」就是死神,其實最後龍貓裡的姊妹是以死亡作結,還提出相當多的證據。乍聽到這個消息,我也無法相信,或者是說,有再多證據和揣測,我都「拒絕相信」,誰願意接受自己小時候看的卡通主角,那個圓滾滾又嗜睡的可愛龍貓其實是奪人性命的怪物?所以不管再多的謠傳都進不了我的耳,原因只有一個→牠牴觸了我長久以來的幻想和我的回憶!

回到「完美的結局」,故事的結局應該要「善惡各有其報」,這樣才能給好人希望,給壞人警愓。這也是我質疑「悲劇童話」存在的原因!連大人在遇到困難時都得靠「宗教」的力量來過活了﹙這何嘗不是活在另一種完美的想像中,此世不報有來世是佛教,最終審判是基督教﹚,何苦要在小朋友還沒學會相信想像和奇蹟之前就打破他們的幻想?而且更重要的,有些社會問題,像是壞人拿了錢可以跑到國外逍遙法外,這些問題連大人都無法解決了,讓小朋友提早知道,又有什麼意義?

讓小朋友提早了解大人都無法處理的問題,對他們的人生觀有什麼意義?
在學會相信奇蹟之前,就學會相信失望,這又有什麼意義?

我無法回答,所以我支持兒童讀物類的喜劇。我相信有些黑暗面在他們的生活中自然會經歷到,不需要提早在文學想像中先判一個死刑。兒童文學就是應該提供兒童夢想的翅膀,而不是社會的黑暗,故事裡可以有壞人,他可以狡詐,可以猖狂,但是他必須受到報應,好人可以受欺負,可以被打壓,但是他必須認同自己的價值和行為,畢竟人不可能順利一輩子也是一種正確的觀念……

當然以上的立論是建立在兒童時期﹙大約12歲以前的都可稱為兒童﹚,長大的青少年還活在幻想中就不好了…他們應該學會在挫折中實踐自己的希望!這看起來有一點矛盾,但我想說的是,生活中有挫折是難免,在早期可以藉由讀物為他們找到精神的出口,相信「人間有大愛」;等到長大了,有判斷力了,自然會去欣賞悲劇的美感,體驗「社會的現實」,這是要依靠經驗的累積,不是你給他看悲劇就可以理解的!

後記:為求立論公允,我引用蔡康永在《LA流浪記》裡曾提到一個教授對悲劇的看法,說明成人世界裡支持悲劇的理由…﹙大白鯊是他對教授的稱呼﹚

大白鯊的小眼睛閃出小小的地獄火苗:「可是,你不是來學做菜的,你也不是來學修車的,你是來學拍電影的!你的快樂,就是觀眾的痛苦!你越快樂,觀眾越痛苦!」

大白鯊教授因為激動,臉頰發紅,他從他的公事包裡,掏出一本書來,向我們用力一晃:《海無德編著:編劇學入門》。他把書「啪」一聲摔在桌上……「觀眾為什麼要掏出美金十塊錢買票進電影院去看你編一個故事騙他兩小時?為什麼?為的是看你告訴他什麼叫快樂嗎?觀眾的人生還不夠慘嗎?還需要再花錢加排隊來看別人的日子都過得比他好嗎?」 大白鯊惡狠狠的掃視全班一遍。

「電影裡的人,快樂不准超過五分鐘。你的主角可以快樂四分鐘又五十九秒,然後觀眾就要看到他牙齒撞斷、輪胎破掉;要看到他快樂的打開信箱,卻收到死魚包裹;要看到她快樂的準備洗頭,結果倒在她金色長髮上的是三秒快干強力膠!觀眾不要花錢卻看你爽,觀眾要爽自己去爽就好了,他花錢看你爽幹什麼?!他要看你被警察冤枉、被情人甩,看你爬山爬到一半火山爆發,看你的洋娃娃被鬼附身拿著菜刀追著你殺!」

他停下來,喘一口氣,血色漸漸從他過白的臉頰上退去:「你們誰敢在故事的一開始,寫下『快樂』,或任何快樂的同義字,我就會讓那個學生一整年都跟快樂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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